良久,他才回过头来对身后的部众朗声道:“燕贼公孙氏,窃取国器,篡汉自立,天下当诛,如今又侵我江东,害了主公,江东将士当诛杀伪帝,为主公报仇,不死不休!”
江面上响起一阵整齐而悲壮的声音。
“诛杀伪帝,为主公报仇,不死不休!”
“诛杀伪帝,为主公报仇,不死不休!”
“诛杀伪帝,为主公报仇,不死不休!”
……
呜呜呜~
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响起,在湖面上激荡着,又传向远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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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树断掉主干,会死。
马车没有车辕,难行。
江东孙家,没有了长兄,不会消亡。却会失去锐气。
这不是重要的,重要的是,我五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,长兄为父,一直是我生命中最尊敬的人,甚至超越了母亲。
所以,这个仇我一定要报!
哪怕是,那个让我此刻恨之入骨的人,曾经令我迷离和心醉过,兄仇不共戴天,我是孙家之女,就要承担孙家之女的使命,其他的……只能压在心底。
淮水北岸边,几艘渔船在水面上行走如飞,却又紧靠着岸边的芦苇丛,不让人注意。
一个渔家打扮的女子,蹲坐最前面的渔船之上,双眼迷蒙的望着前面的茫茫水雾,正是孙尚香。
前面一只渔船飞也似的顺水而来,迎向众船。
“前方两三里之外,出现燕贼踪迹,身旁护卫船不过两三艘。”
孙尚香蓦地腾身而起,低声喝道:“此乃天赐良机,速速加快行船,不要让燕贼跑了!”
众人齐齐摇动橹桨,几艘小船飞也似的朝上流游去,如同水底的游鱼一般。
众人借着芦苇和水草的掩护,避开了水上重重的燕军侦船,很快就看到了五六艘燕军的艨艟停泊在芜湖城西南面的水面上。
众人越靠越近,很快便行驶到了那几艘艨艟对面的芦苇丛中,除了几个负责摇船的船老大打扮的江东士兵,孙尚香其余将士全部伏在船舱之内,窥视江心的那五六艘艨艟战船。
然后,孙尚香便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。
艨艟战船上,一道修长的身影玉树临风般立在船头,白衣如雪,人洁如玉,任江风吹散了他的长发,缕缕发丝如同飞蛇一般乱舞,那人正是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公孙白!
几艘艨艟船上,到处落着白色的鸽子,有的落在桅杆上,有的落在船头,还有两只落在公孙白的肩膀上,空中更有是数只白鸽在飞翔着,咕咕的叫着。
一只白鸽或许飞累了,扑棱棱的展着翅膀,朝公孙白飞来,公孙白臂膀一伸,那只白鸽便被他托在手上。
这已是一副绝美的画面,孙尚香突然觉得心中的一块柔软处似乎被触动了,那原本浓烈的仇恨似乎被荡涤了许多,静静的望着那个做梦都想杀死的人,却差点提不起恨来。
呼聿~
左手托着白鸽的公孙白,突然将右手放在嘴里,发出一声唿哨,惊得孙尚香脸色大变,双手闪电般的抓住腰中的短刀。
然而,对面艨艟战船上的燕军将士并无动静,而水面上却出现了异样。
哗啦啦~
原本平静的水面,突然出现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,蔓延了方圆十丈的江面,发出一阵阵水响,连远在三四十丈外的江东船只,也感觉到了水底的响动。
“那是什么?”众江东将士齐齐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哗哗哗~
一道道影子从水面上跃出,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然后向左落入水中,然后又跃出来,齐齐的向右落水,再跃出来,向左。
那上百道在空中飞跃的弧线,将孙尚香及众江东将士惊得目瞪口呆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“是鲤鱼!”有人低声惊叫道。
哗哗哗~
更大的水响传来,水面突然跃出几个庞然大物,黑乎乎的,虽然不能像鲤鱼那般在空中翻滚,但是却极其令人震撼。
因为那是鳄鱼!
“恶蛟!”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艨艟上的燕军士兵撒出一片片金黄色的事物,向鲤鱼群飞洒而去,而其中一艘艨艟上的燕军则抓起一只只鱼向那几只鳄鱼扔了过去。
而最令人惊奇的是,以鱼为食的鳄鱼们并不去侵犯那些在水中翻滚争食的鲤鱼,而那些鲤鱼也丝毫不惧那穷凶极恶的鳄鱼。
这是何等诡异的场景,渔船上的江东将士顿时有一股恍然如梦的感觉。
“趁着鱼群翻起的水浪可以掩护,全部给我下水,攻袭燕贼的座船,击杀燕贼!”
孙尚香终于如梦初醒,想起此行的使命,一把扯下外面的衣袍,露出里面的黑色紧身水靠,率先窜入水中。
身后的众将士也齐齐脱下外袍,纷纷钻入水中,向着公孙白的座船潜游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