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铮看着他道,“史官的官阶不大,你为了什么?”
郑孝扬放下阳春面,拍拍秦铮肩膀,哥俩好地说,“兄弟,这你就不懂了,史官的官阶虽然不大,但是除了帝王,有人敢得罪吗?换句话说,帝王也不敢得罪吧?得罪的话,我给他写个遗臭万年的骂名。”
秦铮拂开他的胳膊。
郑孝扬见秦铮不为所动,他嘎嘎嘴,“好吧,跟你实话实说,南秦和北齐,早晚要打一仗,对不对?风起云涌,江山变色,我也想掺和掺和这一段历史。”
秦铮认真地看着他,“有些人躲都来不及,你确定你想掺和?”
“反正荥阳郑氏也躲不了掺和,我是荥阳郑氏的子孙,再不想承认,我也姓郑。”郑孝扬道,“我不能选择出身,但是能选择家族因为我而改写历史吧。”
“好!”秦铮颔首,“明日我向皇上请旨,给你一个史官做。”
“多谢小王爷!”郑孝扬拱手正儿八经地乐呵呵地给秦铮鞠了一躬。
秦铮坦然地受了,对他说,“不过,你要听我的。”
郑孝扬眼皮上挑,“好说。”
秦铮转身走出了大厨房,不再逗留。
郑孝扬转身去端起面,继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。
两碗阳春面下肚,郑孝扬摸摸肚皮,对胖婶道谢,“这面可真好吃,辛苦胖婶了。”
“二公子别客气。”胖婶笑呵呵地说,“您住在王府这些时日,若是想吃,随时来找我。”
“好咧。不止住在王府这些时日,以后我怕是长住京城了呢。”郑孝扬转身走出了大厨房。
胖婶笑呵呵地收拾碗筷。
郑孝扬出了大厨房,打了个饱嗝,对小厮问,“你困不困?”
小厮摇摇头,“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
“昨天来得匆忙,还没逛逛南秦京城的大街,你带我出去逛逛。”郑孝扬道。
小厮看了一眼天色,东方虽然刚有些露出鱼肚白,但距离彻底天亮还早,他立即道,“二公子,这个时辰上街,商铺什么的都没开门呢,街上无人啊。”
“正因为无人我才要去逛逛,免得再冲撞了谁家的车谁家的马,或者再打了谁家的人。”郑孝扬道。
小厮一呆,“二公子,您……真想这个时候上街去逛?”
“你若是不想去,我自己去也行。”郑孝扬道。
“想去,我陪您去。”小厮连忙带路。
二人出了府门,在门口,恰巧遇到林七。
小厮立即对林七打招呼,“林七哥,你这是出去采买?”
“嗯,小王爷刚刚说要我炖野鸡汤,给小王妃补补身子。我赶早去等着集市,看看今早有人打猎来卖没有。”林七说着,给郑孝扬见礼,“二公子好。”
郑孝扬弯起了嘴角,“你就是胖婶口中的林七?铮小王爷落梅居的小厨房由你管?”
“回二公子,正是。”林七点头。
“改天尝尝你的手艺。”郑孝扬笑着说。
林七点点头。
三人一起出了府门,林七向早集市走去,郑孝扬吃多了消化神,随意地沿着大街溜达,东看看,西瞅瞅,漫无目的。
天刚亮,朝臣们有的骑马,有的坐轿,开始上早朝。
英亲王从正院走出来,对喜顺问,“昨日铮儿和华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过了子时了。”喜顺道。
英亲王点点头,继续往外走。
他来到门口,刚要上马车,玉灼从内院跑了出来,大喊,“王爷,等等。”
英亲王回转头,见是玉灼,基于德慈太后和王卿媚都出身王家的关系,他面色温和地问,“什么事儿?”
“信。”玉灼呼哧呼哧地大喘着跑到近前,将一个随意折着的纸条递给英亲王,“小王爷给皇上的信,让您捎进宫去。”
英亲王板下脸,“他都回来了,不去上早朝?”
玉灼摇摇头,“小王爷说累得狠,不去了,今日要在府中陪小王妃,让您将这封信给皇上就行。”
英亲王接了纸条,点点头,上了马车。
英亲王往日都进宫比较早,今日也是赶着上朝的时辰提前了,没如往日一般去早朝候着,而是径直去上朝的路上迎秦钰。
秦钰见到英亲王,有些意外,“大伯父,您有急事儿?”
英亲王见了礼,将秦铮随意折着的纸条递给秦钰,“铮儿交给皇上的,让臣捎进宫来。”
秦钰挑眉,伸手接过,看了一眼,微微蹙眉。
英亲王没看纸条,看向秦钰。
秦钰将纸条展开,递回给英亲王看。
英亲王接过后,看了一眼,愣住,“他说……要您封郑孝扬做史官?”
“是他的字迹没错。”秦钰道。
英亲王咳嗽了一声,“他没写错吧?是郑孝扬?不是郑孝纯?”
秦钰笑了笑,“他是秦铮,怎么会写错人名。”话落,抬步向前继续走。
“这里什么原因也没写,就举荐人。”英亲王有些担心,对秦铮说,“皇上,要不然,臣派人回府去问问,他是何意?”
“罢了。”秦钰摆手,“必有他的道理,依他所谏就是。”
英亲王住了口,暗暗想着,二人自小互相看不顺眼,明里暗里做对,如今握手言和后,到是这么多年彼此了解的好处显现了出来,不猜不疑。
来到金銮殿,秦钰坐去上首,文武百官齐齐叩拜。
秦钰摆摆手,说了句免礼,询问哪位爱卿有本要奏。
右相看了众人一眼,出列高声道,“臣已经年老,近来因为家事,愈发觉得力不从心。请皇上恩准臣告老返乡。”
右相此言一出,群臣哗然,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,边境暂且平静,国内筹备粮草兵马备战,右相乃相爷百官之首。怎么事前没听到半点儿风声,竟然说告老就要告老。
尤其是左相、英亲王、永康侯等于他来往甚密的几人,都惊疑听错了。
秦钰也怔了一下,温和地说,“朕没听错吧?右相怎么突然要告老?”
右相叩首,“回皇上,您没听错,臣确实被家事所累,力不从心了。”
英亲王立即出列,对右相道,“右相要三思,你是百官之首,告老之事不可轻说,谁家都有家事,你右相府那点儿事儿也算不得什么。”
右相摇摇头,“不止家事,近日来,愈发觉得早朝中无用。不如告老。”
英亲王看着他,“你若是无用,我们这一帮子老家伙,岂不是都无用了?”
右相摇头,“王爷不必多说了,本相主意已定。”
英亲王一噎,看向秦钰。
秦钰看着右相,对他温声询问,“朝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不知右相可有在你退下之后能够担当的举荐人选?”
右相想了想,摇摇头,“虽然说,举内不避亲,犬子才华可担当,但还需要磨练。暂时却做不得担当。”顿了顿,他道,“我朝虽设左右相,但实则一人足矣。即便臣退了,左相依然在。废除此职位,也无不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