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芳华刚要摇头,外面传来脚步声,侍画、侍墨连忙向外看了一眼,小声道,“是皇上来了。”
谢芳华点点头,又重新坐下身。二人迎了出去。
不多时,秦钰进了内殿,见谢芳华坐在桌前喝茶,“夜晚茶不宜喝多,否则影响入睡。”
谢芳华看着他,今日他一直坐在玉辇内,较前些日子一直繁忙来说还是轻松许多,气色也养过来了几分,开口道,“这么晚怎么还过来?你也累了多日了,应该歇下才是。”
秦钰坐在她面前,笑了笑,“我想着你是第一次来皇陵,应该是想四处转转的,便过来陪你。毕竟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了。”
谢芳华挑眉,“你怎么知道我对皇陵有兴趣,想要转转?”
秦钰失笑,“依着你的脾性,既然来了皇陵,怎么能不对皇陵有兴趣?”顿了顿,他道,“我想,历代帝王的陵墓,你是没兴趣的,你有兴趣的应该是陵墓里放着的东西。”
谢芳华点点头。
“南秦的皇陵是有一支暗卫在的,有的地方有很重的机关布置,你的身体还没大好,一个月内不能动用内力,半年内不能动用魅术,所以,万一有危险,怎么办?我不放心,便想着陪你走走。”秦钰又道。
谢芳华想了想,“好。”
秦钰站起身,“不用换衣服了,走吧!”
谢芳华点点头,既然跟着秦钰,她如今已经是这南秦江山的帝王了,在这内外重兵把守的皇陵,自然没有必要再换衣服掩藏了。
二人出了房门,径直向皇陵内而去。
一路上,有巡逻的人看到二人,刚要跪拜呼喊,秦钰摆摆手,巡逻的人意会,立即噤声,恭敬地等着二人过去。
一路来到皇陵。
“你想看先祖父的陵墓?”秦钰低声问。
谢芳华点点头。
秦钰不再说话,带着她来到一处陵寝地宫前。
二人刚站在门口,便有一黑衣人从内里无声无息地现身,恭敬地见礼,“地宫第十五代掌宫人拜见新皇。”
秦钰点点头,打量了那人一眼,一身黑衣,没有蒙面,但面容是长年不见天日的苍白,长相平凡无奇。武功端得是出神入化,年纪也就二十四五。
面对他的打量,那人静静站着。
片刻后,秦钰温声道,“打开地宫。”
那人拱手,“敢问新皇可有地宫令?”
“地宫令?”秦钰挑眉。
“就是出入地宫,调遣地宫隐卫的地宫令。”那人道。
“朕没有。”秦钰道。
那人闻言道,“地宫有地宫的规矩,若没有地宫令,即便是皇上来,地宫门也不开。”
秦钰皱眉,“地宫令由谁掌控?”
“地宫令一直是历代皇帝掌控。”那人道。
“先皇临终时除了给了朕遗照外,并没有给朕地宫令。”秦钰道,“南秦江山,自此后,唯朕为尊,即便没有地宫令,难道朕也进不得吗?”
那人摇摇头,“地宫隐卫只认地宫令。”
秦钰沉下来,“那你告诉朕,先皇仙去了,地宫令如今在何处?”
那人平静地道,“数日前,铮小王爷持地宫令前来了一趟地宫。”
秦钰一愣,偏头看向谢芳华。
谢芳华对他摇摇头。
秦钰对那人问,“数日前是几日前,你与朕说清楚。”
“大约二十日前。”那人道。
秦钰抿唇,二十日前他还在临安城,临安城正陷入瘟疫的危难,而也正是谢芳华从京城离开去临安城之时。他沉默片刻问,“他来地宫做什么?”
那人摇摇头,“地宫暗卫谨遵地宫令主,即便是新皇,也无可奉告。”
秦钰闻言倒没有怒气,对谢芳华道,“看来我们进不成了。”
“那就算了。反正也是源于好奇,进不成也没什么。”谢芳华无所谓地道。
秦钰点点头,对那人挥挥手,和谢芳华离开地宫,折返回行宫寝殿。
二人一路无话,顶着月色走着,行到半路上时,远远传来喜乐之声,极其细微。
秦钰停住脚步,看向谢芳华,“你听到了什么声音吗?”
谢芳华点头,伸手向东一指,“好像是由那边传来。”
“走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秦钰道。
谢芳华颔首跟上他。
二人走了大约盏茶十分,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荒废的宫殿处,只听里面嘻嘻闹闹声传出,有男子的调笑,女子的娇吟,显然里面是酒色犬马。
秦钰的脸顿时沉了下来。
谢芳华也蹙起了眉头,先皇大丧,刚刚入葬,竟然就有人在皇陵饮酒作乐,荒淫荒唐。即便她对先皇向来没好感,但在诗书礼仪之家传世的谢氏长大,身为忠勇侯府的小姐,也不喜这般行径。
秦钰来到宫门口,看守宫门的人见了,脸顿时吓白了,有一人就要往里面跑去禀告。秦钰抬手一扫,那人“噗通”跪在了地上。
其余人吓得“噗通噗通”地跪在了地上,刚要开口,秦钰眼风一扫,那些人齐齐哆嗦地住了口,不敢再吭声。
秦钰大踏步向里面走去。
有宫人见了,腿脚立即就软了,连忙跪在地上。
秦钰来到内殿门口,里面的声音更是不堪入目,他脸色发寒,一脚踹开了宫殿的门。
门“咣当”一声,应声而开,里面笑闹声顿时戛然而止。
秦钰迈进门槛,一眼便看到里面一片狼藉,不堪入眼,他抬手制止住谢芳华,“不要跟进来。”
谢芳华刚刚听到了三皇子、五皇子和女子的笑闹声,大体猜出了个大概,本来也没打算进入,秦钰抬手时,她已经停住了脚步。
内殿里,三皇子、五皇子,另外几个类似侍卫模样的人,以及一群女子,杯盘狼藉,有的人只穿了一层薄衫,满殿的酒味和脂粉味,三皇子、五皇子各搂了两个女子,几个侍卫也搂着女子,有的人竟然已经当众在行污秽之事。
秦钰打开门后,面色冷寒地看着里面的人,一双寻常温润如玉的眸子如碎了冰雪利剑。
三皇子、五皇子已经喝高了,乍然闻到门响的声音,扭头看来,正看到了秦钰。
三皇子顿时笑了,伸手招呼,“四弟,你来了?正好,快过来喝一杯。”
五皇子也跟着笑了,“呦,什么风把四哥给吹来了?”
秦钰一言不发,冷冷地看着二人。
几个侍卫中,有人没喝高,推开怀中的女子,当即跪在了地上,“皇上饶命,皇上饶命……”
有人此时也惊醒了,骇然地跟着喊,“皇上饶命……”
一众女子并没有喝高,齐齐花容失色,“皇上饶命,奴家们是被逼的……”
顿时,满屋的声色酒色,齐齐地演变成了求饶声。
三皇子、五皇子顿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,酒醒了大半,一时间,握着酒杯给美人嘴对嘴灌酒的人酒杯无意识地扔在了地上,搂着美人胸部的大手也立即松开了,熏红酒意的脸霎时惨白。
秦钰看了片刻,猛地转身,出了殿门,挥手将门给关上了,低沉的声音带着寒冷的杀意,“来人!”
“皇上!”有人立即出现在了面前。
“将这里封死,一只苍蝇也不准给我飞出去。断绝水食,都死后,给先皇陪葬。”秦钰道。
“是!”齐齐应声。
秦钰伸手扣住谢芳华的手,似乎一刻也不想待了,大步出了这所宫殿。
里面传出震天动地的哭声求饶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