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敏瑜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可怕阴谋,可是已经晚了。
他本来就有些奇怪,他若是在来此的途中被杀死,叶敏昭纵然成了帝国当仁不让的继承人,正统皇帝也未必心里就会舒坦。
毕竟叶敏瑜死了,最大的得益者就是叶敏昭,正统想不怀疑他都难。
而现在叶敏瑜终于明白了,所谓的半途截杀,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幌子。他脸色惨然地看着李陵,问:“本王在半途遇袭,到底是谁给你送的消息?”
李陵道;“是吕简吕大人,我知道他是您外祖父靖海侯身边的红人,所以才毫不犹豫地信了他!”
叶敏瑜苦笑道;“吕简那个王八蛋现在人在哪里?”
“难道吕简有什么问题吗?他给我报信之后说是不放心王爷的安全,单人独骑去接应你去了!”
“你知不知道,有人在皇上面前把咱们两个都给告了黑状,说是你我勾结起来,密谋造反!”
“啊?”李陵这才感到此事的不同寻常!此前有了这样的消息,这次偏偏是他带着数千人马前来接应叶敏瑜,又莫名其妙地冲撞了皇上的圣驾。
李陵带兵是把好手,政治斗争经验却不怎么丰富。他有些麻爪地道:“殿下,现在我们该怎么办?”
叶敏瑜慢慢地冷静了下来,他缓缓地道:“现在还能怎么办?我想要不了多久,皇上的大军就该开过来了,咱们要么束手就擒,就算保住脑袋也很有可能被圈禁终身。要么,就干脆揭竿而起,真正反了朝廷,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什么?”李陵惊得差点儿跳了起来,“咱们根本就没有造反谋叛的意思,您是皇上钟爱的儿子,不能和皇上见一面,把事情说开了,请他打消疑虑吗?”
叶敏瑜反问道:“咱们现在去和皇上说咱们这不是造反,你说皇上会相信咱们吗?”
李陵认真想了想,要说还是叶敏昭的连环计太毒了,大概从一开始他就设好这一系列的政策,诱导着叶敏瑜和李陵一步步迈进他的陷阱中。李陵担心叶敏瑜的安危,好死不死带着真宁卫所有的骑兵前来接应,又好死不死派了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冲到了皇帝围猎的山谷里。
现在再回头解释一切都是误会,谁信呢?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?!
他在原地走来走去,一时之间心乱如麻。叶敏瑜淡淡地看着他,等着他最后的决定,坐以待毙他是肯定不肯的,可要造反对抗朝廷,这个决心也不是那么好下的。
叶敏瑜身边的侍卫全都悄悄地把手按在了刀把上。这里全都是李陵的人,他们害怕李陵被逼到了绝路,破釜沉舟,捉了叶敏瑜向朝廷报功,以换得朝廷网开一面,饶他一死。
李陵在原地绕了几圈,终于下定决心,他猛然翻身拜倒在叶敏瑜的脚下: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,殿下,末将就把自己这条命交给您了,若是有朝一日,您能杀回京师登上大位,请您不要忘了末将家里的死去的几十口人!”
李陵作为河北都指挥使,他的家眷是理所当然要呆在北京的,这也是害怕他们这种掌握兵权的人叛乱的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。李陵要是扯起了反旗,他的全家不用说,恐怕一个也活不了。
叶敏瑜伸手扶起李陵道:“若真有那么一天,本王愿与将军共同治天下!”
下定了起兵的决心之后,李陵便收拢兵马。陈嘉果然派了数千兵马前来攻袭,叶敏瑜和李陵这边人数少,又加上打的是皇帝的亲兵,一时之间军心涣散,甫一接触就兵败如山倒,李陵带人保护叶敏瑜逃回真定卫,陈嘉考虑到皇帝的安危,不敢穷追,这才给了叶敏瑜和李陵可乘之机。
正统十年六月初四,赵王叶敏瑜于河北真定卫正式起兵叛乱。起义用的名号为“诛陈嘉、清君侧”为号召,传檄天下,历数陈嘉和西厂数十条罪状。一时天下震动。
叶敏昭这时候也反过味来了,他之所以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,陈嘉在其中没有起什么好的作用。
正统灰溜溜地从避暑山庄日夜兼程赶返京城,同时派陈嘉带领上万精锐人马围攻真定卫。回到真定卫之后,李陵立刻就将兵权交给了叶敏瑜,他也明白,现在这种形势之下,他根本就没有叶敏瑜的号召力,他起来造反也完全没有合法性,为了不被朝廷轻易消灭,只有将兵权交给叶敏瑜。
叶敏瑜用最快的速度整顿了真定卫,以四千人马诱敌深入,在真定卫数十里外的黑虎岭设下伏兵,将陈嘉的一万人马打得落花流水。陈嘉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冒死突围,仅带着数百人逃脱。
此战之后,叶敏瑜收编御林军八千多人,加上河北都指挥使司的一万多人,人马达到了两万多人,声势大震。与此同时,众人在真定卫召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,讨论下一步的起义军走向。
有人建议趁着地方尚未就叛乱做好准备,立刻发兵攻打河北保定、邯郸等几个大城市,以此为基地逐步包围京师。更有人被这次以少胜多的战役激得信心爆棚,纷纷建议由河北直扑京师,只要拿下了京师,叶敏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龙庭,那时候他们就都是开国的功臣了。
叶敏瑜一阵苦笑。京师有精兵二十万,又城高墙厚,粮草堆积如山,莫说是他手中只有区区两万人,便是再多十倍也休想攻下大楚帝国的心脏。何况城里还有叶邑辰这位常胜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