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琼之能明显比尉迟恭等突将们要高出一筹,只一听张君武如此说法,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。
“叔宝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,嘿,张善安那老小子这是挖了个坑,等着朕去跳呢,诸位爱卿且都看仔细了,若按正常行军,我军从夏口顺江而下,首选之登陆地必是江州无疑,而今豫章军弃城而走,江州已是空城一座,如此一来,我军主力在此登岸当是毋庸置疑之事,而为防豫章水师突袭,我军水师势必分兵进剿鄱阳湖,若贼军以夜袭火攻之策破我水师,则我军主力势必不敢全力进逼洪州,但消稍有迁延,张善安便可集结主力突然向西,以有备打无防,未见得便不能击败徐世勣所部,若其得胜,自可一路乘胜追击,席卷荆州,我军主力虽众,却也难阻截其所部之流窜,战事久拖不决之下,难保江淮军不别起异心,真到那时,江南再度糜烂怕就难免了。”
张君武一边用细竹竿在大幅沙盘上指指点点着,一边面带冷笑地将张善安所部之局细细地解说了出来,直听得诸将们皆为之色变不已。
“陛下圣明,如今敌之谋算已明,我军若是将计就计,大胜可期矣!”
王诚虽不太懂军略之道,可却极擅长溜须拍马,这不,都没等诸将们有所表示呢,他便已第一时间冒出来表了忠。
“嗯,轩逸即刻给徐世勣去信,着其小心豫章军之设伏,另,我部主力明日一早便顺江而下,分批渡河,叔宝为先锋,率五万步骑,先据江州为根基,赵戈率本部舰队于长江沿线布防,文士弘所部兵进鄱阳湖,给朕打掉豫章水师,尔等可都听清楚了?”
摸透了张善安之算计的情形下,作决断自然也就算不得甚难事,然则张君武却并未详述具体之部署,仅仅只给出了几条框架性的命令,至于具体如何运筹么,就全凭徐世勣与文士弘二人去自由发挥了。
“陛下圣明,臣等遵旨!”
张君武的旨意都已是下达了如此清晰了,诸将们自是不会有甚异议,齐齐便躬身应了诺……
瑞明五年九月初二,张君武所部主力在樊城、川中两支水师舰队的护送下,沿江直下,以秦琼所部五万步骑为先锋,渡江进取江州,在守军已撤之情形下,华军兵不血刃地便拿下了重镇江州,次日,大军主力陆续渡江,与此同时,文士弘所部川中水师转入鄱阳湖,一路满帆向赣江口进发。
时值秋水暴涨之际,鄱阳湖水面开阔无比,烟波浩渺,几近大海,只是风不甚大,浪也就不甚汹涌,更有无数的水鸟在舰队四周翻飞翱翔,给人一种“水面初平云脚低”之美感,哪怕是战时,川中水师官兵们也自不免为之陶醉不已。
“呜,呜呜,呜呜……”
九月初七,申时三刻,一路急行的川中水师终于进抵了犟山岛(今之长山岛)附近水域,见得天色尚早,文士弘并不打算在犟山岛停驻,下令全舰队依旧全速向前行驶,打算直逼赣江口,却不曾想舰队方才刚行驶到离犟山岛一里半开外处之际,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突然在犟山岛左翼响了起来,旋即便见大批的豫章水师战舰呼啦啦地蜂拥而出,乘风破浪地向华军水师舰队冲了过去。
“传令:着艨艟、赤马舟上前挡住敌水师之突袭,各炮舰都有了,以我旗舰为基准,向两翼拉开,呈战列线排列!”
尽管对豫章水师的突然出现颇有些意外,然则文士弘到底是打老了仗的人物,并未有甚慌乱,紧着便连下了两道将令,旋即便听号角声连天震响中,旗舰那高大桅杆上的传令兵紧急舞动着手中的两面小旗子,将文士弘的将令传达到了各分舰队。
“传令下去:各舰全力突袭,冲上去,打乱敌阵!”
华军的变阵方才刚开始,显然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完成调整,豫章水师总管陆明涛立马敏锐地发现了战机,一声令下,豫章水师大小六百余艘战船立马全都开始了玩命加速,借着顺风之势,飞快地拉近着与华军舰队之间的距离。
“挡住贼军,给我杀啊!”
尽管是处在逆风的不利境地,然则负责指挥艨艟分舰队的文征辉却并未在意,呼喝连连地率艨艟舰队便直冲了过去,很快便与汹涌而来的豫章水师战作了一团,尽管在战舰数量上不及豫章水师,可华军在场面上却并不落下风,任凭豫章水师如何强突,也自无法一下子便穿透华军的艨艟舰队之阻截,双方一开战便是白热化之惨烈,每一时每一刻都有不少双方将士惨嚎着跌入湖中。
论战船总数,川中水师那二十艘大型炮舰不算,旧式楼船只有二十艘,艨艟两百三十五艘,赤马舟一百八十余艘,相较于豫章水师的艨艟三百二十余艘、楼船一百二十艘以及赤马舟两百一十艘,华军水师无疑处在了绝对的下风;论训练水准,却是华军水师明显要强上一筹,毕竟川中水师已成军四载,在文家父子的苦心训练下,早已非昔日阿蒙;论战斗意志,双方相差无几,这等硬碰硬的恶战打将下来,华军所能保持的均势显然只是暂时的,很快,豫章水师便依仗着兵力上的优势,分兵突破了文征辉所部的拦阻,高速冲向了还在紧张布阵的华军炮舰。
“各舰都有了,自由射击,注意调整位置,以我舰为基准,加快列阵速度!”
眼瞅着近一百五十艘豫章水师战船已然高速冲了过来,文士弘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己方难以及时形成战列线配备,不得已,只能下令各舰一边炮击一边调整,以免被豫章水师钻了空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