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裳此言一出,北周长公主和丞相齐齐一怔。
这样的大雪天,赏雪亭内四面透风,天寒地冻、风冷刺骨,石桌石凳几乎都成了冰桌冰凳,坐下来下棋的话,可想而知,不会太好受,尤其是古往今来,没听说谁在谈判桌上下棋的?
二人对看一眼,一时没说话。
苏风暖看了叶裳一眼,附和他,轻笑道,“我也听闻长公主棋艺高绝,在北周甚是受人推崇。丞相更不必说,当年与我师傅对弈时,我与师兄就坐在一旁旁观。两位长者应该不至于怕我们两个小辈吧?”
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,虽然见过无数风浪,但对于苏风暖和叶裳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,还是第一次见。尽管二人来时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,但还是被叶裳这几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二人的确棋艺高绝,但因北周惨败至此,他们见过苏风暖和叶裳后,实在不敢托大。
叶裳微笑,“赢了,于北周有好处,输了,也没多大关系,本世子已经说了,该如何谈,就如何谈。两位不至于真不敢吧?在这赏雪亭,看着这样的雪景,实在赏心悦目,与长公主和丞相结识,对弈一局,也是千载难逢的一大幸事儿。”
话说到这个地步,长公主和丞相实在没法摇得下去头,尤其是叶裳的话都被他自己一个人说满了,又拿出北周如今虽然被南齐夺了七城,但也该有大国的风范来说,他们也拒绝不了。另外,既然输赢与谈判没多大关系,他们也就不惧了。
于是,长公主点了一下头,道,“今日这样的雪景,也委实难得。既然叶世子和苏小姐如此有兴致,我们便对弈一局。”话落,问,“只不过你我四人,如何对弈呢?摆一局还是摆两局?”
叶裳笑道,“摆一局就可,我们可以执一局,不知长公主和丞相可否共执一局?”
长公主与丞相对看一眼,丞相开口道,“也可。”
叶裳微笑,对身后抬手,“千寒,带着棋盘吧?”
“回世子,带着了。”千寒从十丈外远的地方走上前,拿出一盒白玉棋,放在了桌案上。
叶裳展开棋盘,一盒黑子,一盒白子,他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长公主和丞相先请。”
长公主和丞相一把年纪,觉得被一个小辈让棋,有失颜面,齐声道,“叶世子和苏小姐先请吧!”
叶裳微笑,“长者为大。还是长公主和丞相先请吧。”
苏风暖笑着说,“长公主和丞相不必客气。”
长公主和丞相看着二人闲适随意的姿态,似乎就是寻常的对弈,图个乐子,好像忘了这里是两国议和的谈判席。二人棋艺在北周的确是出了名的,一直为北周百姓津津乐道,论起棋艺来,男子中当属北周丞相,女子中当属北周长公主。
据说二人曾经互有倾慕之意,但最终长公主因为北周皇帝,没嫁北周丞相,在北周京城一众子弟中择了一位资质极为平庸的贵裔子弟,而北周丞相则是娶了一位平民女子,无家族背景。
当年,长公主扶持北周皇帝继位,是经过了一番宫廷争斗同室操戈的,后来,北周皇帝继位,长公主权衡再三,没嫁北周丞相,否则,她与北周丞相权柄合于一处,大过北周皇室了。
多年来,北周皇帝敬重长公主,信任北周丞相,这也是最大的原因。
长公主和丞相若是再推脱,便有失风范了,点头道,“既然如此,我们先落子了。”
苏风暖和叶裳点头。
长公主选了白子,指向一处,询问北周丞相,北周丞相点了一下头,长公主便将白子落在了棋盘一处。
叶裳拿起一枚黑子,也不询问苏风暖,便随后极快地随意地长公主落下的棋子旁。
长公主一怔,看向北周丞相。
北周丞相拿起一子,指向一处,询问北周长公主,北周长公主点了一下头,北周丞相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。
苏风暖拿起黑子,也不询问叶裳,也动作极快极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一处。
北周丞相也怔了一下。
于是,接下来,北周长公主与北周丞相共执一局,二人联手,达成一致意见后,落在了棋盘上。而叶裳和苏风暖全程无交流,仿佛像是各下各的,但偏偏执的是一局棋。
棋局很快就对弈过半,前半局四人下了个平手,后半局叶裳和苏风暖依旧闲适随意,长公主和北周丞相渐渐地慢了下来。